“好，我换身衣服就去。”他回到房间，看了眼自己吃卤水鹅吃得油腻腻的衬衣，心知自己现在形象全毁，正要脱的时候，又觉得反正是自己亲爹，在乎这个做什么，去的地方是医院，回来还得再换衣服，不如就这样去了。
弟弟送他出门，他问：“你还想再去一次吗？”
“还是不了。”对方摇头，“他更想见的人是你，我去的时候他都没太大反应。”
“有大反应反而不见得是好事，他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的。”向少锋笑了笑，摸了摸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弟弟的头，“要会考了，你抓紧点。”
他家离医院不算远，之前他还开车，今天直接走路过去当消食。卤水的余味还在口腔里回荡，他已经决定等这阵子忙过去了，一定要再去找许沁柔多吃几次。
回味了一路，等反应过来，差点走过，他刹住脚步定了定神，走进医院大门。上楼左拐走到尽头，那是父亲的病房。他推门进去，老爷子刚刚换过药，还没睡，见他来了，嘴巴里发出呜呜声。
向少锋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别激动，你又不是头一回见到我了。”
“敏……轩……”父亲嘴里断断续续吐出一个人名。向少锋一听就笑了：“他刚刚不是才来看过你？你在哥哥面前谈弟弟，在弟弟面前问哥哥，搞得这么麻烦，不如有什么当面问。他现在成绩还是不怎么好，可能考不上大学，不过你也别怪责他，他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要是会考还是起不来，大不了多掏点钱送他出国镀金。他别的不行，英文还凑合。”
父亲脸皱成一团，明明年纪不是特别老，老相早已凸显，皱纹将他的表情模糊了。向少锋看他这样，尖酸刻薄的话在嘴边打转，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咳……咳……”他喉咙里发出痰音。向少锋起身察看，发现他并无大碍，眼神一直在自己衬衫的油点子上流连。他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指着油污：“今天吃到了好吃的，卤水鹅，知道吧，你年轻时候也喜欢。不夸张地说，我之前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我词穷，不像李斌，没法描述，但如果你能好起来，我就打包一份给你尝尝。”
老爷子点点头，幅度很小。
“我小时候你总跟我说不要去上环，有一次我偷偷上了你的车，躲在后备箱里跟着你去了，记得吧？”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说到了这件事上，“你下车去找那个女人，我出来之后目睹小混混打架，吓得抱头鼠窜，还被他们拿玻璃碎片误伤，胳膊上拉了一道口子。好不容易等到你过来，我往你怀里扑，结果你直接把我推到地上，气急败坏骂了好久。”
病人浑浊的老眼蓄起了泪水。向少锋不为所动：“我闻到你衣服上有女人香水的味道，你锁骨底下也留了她的痕迹。如果我记忆没出差错，当时我妈正在家里帮你看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