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朝代更迭如零星纷繁,单凭他的一番庙堂野心,若是在鼎重辉煌,风骨恒存的秦汉,在四方宾服,万方来朝的大唐,甚至于在文治高远的南北两宋,他都一定可以凭着这一腔才情和抱负,出将入相,明堂高殿,随他来去。
可偏偏,这却并非汉家天下。他虽有匡扶社稷的雄心,但却一定会步步杀机。
而余钟所求的,只是安稳平静的生活。夫妻两相携手,举案齐眉。
但是却因为江慎对权势的追求和抱负,把他的所求,也当做了自己的所求。
回首再看,今夜的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身戏服,喜怒哀乐尽藏于粉墨油彩之下的余钟,掩盖住所有的不安和彷徨,因着江郎的意气风发,满腔抱负,付出的几许真情,当真可惜可悲可叹。
而那身边的布衣寒士,却是压着满心的算计,燃着一腔对权势的欲求,唱着比戏文还要精彩动人的真情。
“谁人不在戏中啊。”横渠感叹道。“上弦兄,你这虽只是个灵使,但也倒算是得了个自在。我们人族啊,当真是复杂的很,偏偏人心这东西,也是最难测的。”
横渠说着,就意有所指的踱步到坐在一旁的江慎身边,把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可江慎却是在魂游天外,根本连眼睛都没抬起来,弄得横渠只得尴尬的收回手。
“今日我唱他人,来日他人唱我。这天地间,最难的不是对自己心火欲求的苦苦追求,而是最是难解的情之一字。”上弦坐在一个最是昏暗不起眼的地方,光影下的他竟是突然多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哀痛。他的眼睛在泽清的身上停留了极为短暂的片刻,便很快移开重新垂回阴影里,就连眼底的情绪都是稍纵即逝。
“红衣,后来呢?江慎可是做了戏文里的深情才子,出将入相不忘糟糠之妻?”曲深对横渠和上弦的感慨和感伤并不敢兴趣,这段几世轮回的纠缠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你笨啊,要真是像戏文里那样圆满,余钟怎么会死啊,又怎么会有红衣这样执着几百年的。”万染不耐烦的骂着。
“有一个问题,元朝中期,皇位更迭频繁,政权紊乱,政治也始终没有走向正轨。即使这个时候江慎是以谋士的身份去辅弼太子的,但想来那位太傅也不会去选择重用一个汉人去接近权力中枢吧?”尺铭说道。
“可是,那位太傅接受了呀,而且江慎说了,他也确实是谋士的身份。”曲深听了尺铭对当时政权形势的解释,这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想,是控心术吧。你冒着被反噬的风险,使用控心术帮江慎达成所愿。”
“......是,主人英明。确实是控心术。”红衣望着泽清的眸子,早已不是十万年前的模样,更多了一份洞察人心的锐利和锋芒。
但又好像一汪可见砥石的清泉,可以包容下所有的污秽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