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的咆哮，在这样空旷的雨夜，久久回荡在空气里，而顾行云却只是静静得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作，甚至，看不清眼神，因为下着雨。
“乖，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顾行云伸手拉住未央的胳膊，嘴里溢出这样一句。
“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我家，回不回去，意义并不大。”未央冷冷得甩开顾行云的手，眼底竟有酸涩涌上，好在，现在下着雨，好在，顾行云并不会分得清泪水跟雨水，只不过那哽咽的尾音，还是将她此刻的脆弱出卖。
很累，很冷，很痛。可是那又怎样，反正没有人怜惜，软弱给谁看？
不再顾及未央的反抗，顾行云强行将未央抱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关好车门，冷着脸坐进驾驶室。
“对不起，当时我心情不好，今天是小雪的忌日。”顾行云并没有急着启动引擎，浅浅得三句话，幽幽得落尽未央的耳朵里。
未央真的很想切齿反驳，心情不好就能随便折磨人吗，心情不好就算是天下无敌的理由了吗，可是涌上喉间的话，全部都卡在嘴里说不出来，因为他说，今天是她的忌日，那个照片上温婉如雪的女子。
未央心底骇然，顾行云低垂着眸子，眼底溢出的痛楚明显而强烈，滴着水的发丝垂落在额头，更显的苍茫寂寥，好似暴风雨中无助的小孩，尽管其实无助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可就是忽然升腾起了怜悯，不忍再责备。
转过视线不再看他，未央将头靠在了座椅上，微阖了眼睛，“回去吧，我累了。”
顾行云也不再作声，开着车往回走，大雨依旧滂沱，打在窗玻璃上啪啪作想，但是累极的未央却全然不受其影响，只稍稍颠簸就睡了过去。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机械得摆动，顾行云看着雨幕，思绪转到小雪出事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倒在血泊里，撕裂的衣衫，骇人的淤青，一身的吻痕，惨不忍睹，她死的时候有多屈辱，没有人能想象。
酸涩的眼睛里，满是鲜红的血丝，顾行云闭了闭眼，又迅速张开，心里的伤口又被不经意的扯开，直教人痛彻心扉。
车在院子里停下，顾行云转头看向未央，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吐露着匀称的呼吸，紧握的拳头越发的用力，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痛。
半响，所有的情绪隐于眼底，顾行云的脸上再看不到半点表情，下了车绕道未央坐的那一边，开了车门将她抱进屋内，似是风雨侵袭，顾行云打开车门的时候未央下意识得瑟缩，但当落入顾行云怀里之后有渐渐松弛下来。
顾行云抱着未央上了二楼，本想叫醒她让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再睡，但却怎么唤她她都不睁开眼睛，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才惊觉，滚烫一片，再摸摸她身上其他的地方，亦然灼热，心下一蹙，顾行云再不犹豫，扒了她身上湿透的衣衫再将她整个人塞进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