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柠摇头，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
她现在不想说话，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说不上到底哪里不爽，就是很想哭。
挺恨的。
眼镜帅哥问一句她回一句，不问不回，就这么一路“聊”回了她外婆家。
终于进到电梯里，眼镜帅哥明显松了口气，吴柠又觉得畅快了，就在跟眼镜帅哥聊天那会，她回味出了痛快。
她外婆家在一个小区里，高级小区，楼高二十层。
敲门。
“咚咚咚。”
吴柠又开始紧张。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带珍珠项链的老太太，样子比她奶奶老上不少，花白了头发。
这是她外婆，应该没错了。
外婆看到他们后笑容满面，一个很朴实很常见的面相稍微有点刻薄的老太太类型。
老太太伸出手拉吴柠进屋，细细看着她，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古怪。
不是膈应的那种，吴柠能看出她想扁嘴、想哭、想叹气，却什么负面都强忍着不展现出来，偏要笑，偏要装出很正常的像寻常外婆对待好久不见的孙女的那种和蔼可亲的模样。
吴柠把头扭过去，装作看里面。
里面空间不大，干干净净，冷清，开了空调，很暖和。
她外婆把拖鞋拿到她脚下，问她累不累，想不想吃东西？才进门就把香蕉和糖递给她。
眼镜帅哥拿了个香蕉，说他约同学玩，这就走了。
外婆短短数落了他几句。
可吴柠这就看出区别。
等眼镜帅哥走了，外婆关上门，把一个红包递给她：“柠柠新年快乐！来，外婆给的红包。”
吴柠顿了顿，双手接下：“谢谢外婆。”
“别客气，客气什么？一年看不到你几次，对你也不好……”
“我妈妈呢？”吴柠突然问。
老太太一下顿住了，半晌才说：“你妈妈出去有事了，不回来。”
“嗯。”吴柠笑了。
老太太不知所措，拉她往沙发上坐去，抬眼望了望她帽子，想把她帽子提起来：“唉，没事戴什么帽子？你几个哥哥姐姐也是，没事也戴帽子，在家里没脏没太阳也戴帽子，我就看不惯了，你——”
她把吴柠帽子往上掀了掀，却发现，她外孙女眼睛红了，抿着嘴看着她，然后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吧啦吧啦往下掉。
“你，哭什么？”老太太尴尬。
“没哭什么，”吴柠抹了把眼泪，握着她外婆，胡扯：“就是感动到了。”
我妈还活着，我妈就是没来看我。
吴柠哽咽说：“我妈——妈要回来了，你跟她说：没其他必要。你说没必要就行了。”
往后各自生活，没其他必要。
她吴柠不过她身上割下的一块肉，人一生又要流多少血，就当她吴柠是个错误的存在吧。
对她吴柠没办法做到百分百负责，就别学会凄凄惨惨的不舍……
我又为什么哭？
因为一份念念不忘的情意往后要断了，不捡起来可以，哭一场倒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