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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听了刘长木要参加高考的想法后,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点了头。
刘长木接过盖了公社章的报名表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随后,李书记把刘长木从公社水利工地调回来,对他说:
离考试还有半个月,回市里找资料找老师,复习功课去吧。
在高考的前一天,刘长木乘汽车往高考点而来。但是却遇到路上堵车。汽车缓缓地蠕动着,爬上坝头,闯过狼窝沟,在风雪中艰难前进。
等刘长木在路边的一个小站下车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这里离刘长木插队的村还有二十多公里。刘长木迈开双腿,在冰天雪地中跋涉。
坝上高原的风雪之夜异常寒冷,厚厚的积雪使人走一步陷半腿深。冰冷的雪灌进裤腿,灌进大头鞋,被体温融化,寒风一吹,外面又结了冰。
跌跌撞撞走到村时,刘长木已是精疲力尽。
知青伙伴告诉刘长木,高考考点不在他们公社,而是在李家地公社。刘长木一下子懵了。到那里还有二十多公里远啊!这时已是午夜时分,天亮就要开考。况且又是在这样的风雪之夜。
“骑马去!找四老汉!”伙伴的话提醒了刘长木。
四老汉,村里大人小孩儿都这么称呼他,五十多岁了,没结过婚,是队里的饲养员。
刘长木敲着生产队饲养员的窗户,叫醒了正鼾声如雷的四老汉。听说他要骑马去赶考,四老汉的嘴里嘟囔着:“深更半夜的,又刮着白毛风,考它作甚?”话虽这么说,但是四老汉还是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提上马灯要和刘长木一起去备马。
这时,在马灯的辉映下,四老汉一下子看到了刘长木的两条裤腿冻成了铁筒一般,一双大头鞋也成了两个大冰块,他冲刘长木喊道:“你不要你的腿了!”
四老汉半扶半抱,把刘长木放到炕头,使劲扒下他的大头鞋和棉裤,放到锅台上烤着。又用带有自己体温的被子盖在刘长木的双腿上。
四老汉在灶膛里加上麦秸,红红的火燃烧起来了,映红了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屋里蒸腾起的热气,掺和着杂草味儿、马粪味儿、旱烟味儿。
四老汉在炕角摸索出一个酒瓶,说:“喝吧,今天刚打了半斤‘八三大曲’,还剩一半。喝了暖暖身子,这大风雪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完,四老汉提上马灯,抱上马鞍,到马棚备马去了。
刘长木一口气把酒喝了个底朝天。临走时,四老汉把刘长木的大头鞋和大衣扔到一边,硬是让他换上自己的白茬老羊皮袄和高腰毡疙瘩。他说刘长木穿的那行头好看不中用,挡不住坝上的白毛风。
四老汉提着马灯,送刘长木到村口的路上。他又紧了紧马肚带才让刘长木上马。
刘长木走了很远,回头望去,村口那盏灯还在亮着。
渐渐地,风停了,雪住了,冬天里的太阳迟迟地露出了脸,大地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