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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达帖尔不敢出去!因为他知道,出去定然是一死。若是自己能坚持着一动不动,说不定今天可以逃得一命——他此刻已经没有了面对死亡奋起一搏的勇气,尽管他是草原上大匈奴有名的勇士!
达帖尔很愤怒,很羞愧,但他更恐慌,只因为山丘顶上的那数十颗人头——那都是他同伴的!
便在半天前,那些人头的主人还和达帖尔一起骑着马一起唱着歌,但现在,他们都死了,不能瞑目地死了!圆睁的眼睛,不仅仅呐喊着他们恐惧之极的心情,也无声说明他们的的确确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三天前,残冬里无事可做的达帖尔心血来潮,便去邀上数十个同伴——都是大匈奴的出名勇士,一起纵马向着南人的村庄进发。
一路南下越过阴山不远,他们很幸运便碰上了一个村庄。
那惊慌奔逃的南人,那白皙好看的南人女子,那哇哇哭叫的南人小孩,都在匈奴勇士的弯刀下化作与青草蓝天同在的永恒......
除了牲口粮食,除了布帛大车,全村南人横尸遍野的村庄,在匈奴人哈哈大笑中一把火烧个干净。
达帖尔想着这几天以来的“壮举”,一时失神情不自禁伸出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不经意间伸手向腰间抚mo下去,却给稍稍温暖一点的一个物事惊得心胆俱裂。
那是一颗人头!
南人的人头!
一个南人女子的人头!
皮肉已经干了,入手只有骨头的滑腻感觉,却清晰传出温暖的温度来,达帖尔相信,那是仇恨的温度!是的,是仇恨,彻骨的仇恨!
那女子死前眼神中痛苦夹杂的神色,他才理解,那便是仇恨!
若在以前,说南人对大匈奴的仇恨,达帖尔是决计不会放在心头的,因为他相信,在万胜的大匈奴单于马鞭指引之下,南人的江山,早晚是匈奴人放牧的天堂!
仇恨,是解决不了实力差距的,即使南人的皇帝是咸阳那个平定中原六国,号称皇帝的姓嬴的,即使现下屯兵三十万在北方的领军大将是那个修筑长城的蒙恬。
但便在今日傍晚,达帖尔相信了南人的仇恨,看到了南人的愤怒,见识了南人的疯狂......同时学到了南人的一个词——报应......
那是什么样一个人啊!
......
想到“那个人”,达帖尔激灵灵打个寒战,急忙要将他忘却在心里。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血红色的傍晚——如果他能活着回去的话:
赶着大车马队,数着嘶鸣的牲口,带着大包的粮食和南人首饰布帛,达帖尔一行在昨天傍晚时候逶迤到了这个小丘下。当时正将到日落时候,达帖尔便带着同伴将大车围成一圈,马匹赶进去,几十个人便围坐起来要生起篝火过夜,等待天明时候便回到温暖的毡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