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夫人有些受宠若惊,自己这么多年来时常入宫,赏赐也是常得的,却从没有这次这般厚重,忙跪下谢恩。
太后让女官将沈太夫人扶起来,神色轻松:“你今日是立了功呢,不用多礼。时候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吉祥,送沈太夫人出宫。”
女官笑着应下。
沈太夫人走出宫门之时,犹有些恍惚。
相处这么多年,沈太夫人多少摸得清这位太后的心思,樱姐儿发现的这则流言,若放着不管,恐怕真的要捅破天。
沈太夫人抚了抚胸口,回头见到晚霞似血,侵吞了整座宫城。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为这样的事进宫了。
宫闱深处,女官瞥了一眼太后的神色,见她若有所思,便问:“太后娘娘是还在担心沈太夫人带来的消息吗?”
“是啊。”太后叹了一声,“我最清楚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一个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们是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眼里的。可这怎么会是小事,弄不好可是事关谋逆的!”
女官惊讶地“啊”捂住了嘴巴,被太后瞥了一眼便自己下去领罚了,另一位更老成的女官如意凑上前来替太后捏着腿:“太后是担心,官家疑心又起,猜到晟王头上?”
太后斥了一句:“什么晟王,是逆犯姬荣辉,别叫错了。”
如意称是,太后摆摆手,道:“行了,摆驾吧,哀家去见见皇帝。”
太后赏赐的东西里,除却那副暖玉棋子,就属那两盆菊花最为珍贵,分别为菊花中的名品红衣绿裳与十丈垂帘。
沈太夫人爱菊,每年秋季都要在家中举办菊花宴,今年得了这两盆珍品更是高兴,从宫中回来后不久便给各家发了请帖。
阮樱给宋姣姣也发了一份。
算算时间,宋家应当已经研究完了大伯父和父亲的笔记,宋姣姣是时候将那封谋逆信放入父亲的书房里了。
阮樱把玩着祖母转赠给她的暖玉棋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阮家的菊花宴在京城是小有名气的。
祖父到底曾被尊为帝师,阮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清贵人家,与几家文臣之家时有来往,这些人多有些文人风骨,通俗来说就是文人气过重,总喜欢吟诗作对咏花赏月的,菊花宴这样的宴席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然,菊花宴出名最主要依靠的,还是祖母沈太夫人北疆武靖侯嫡次女的身份,与阮樱母亲谢氏江南乌衣巷谢家名门的眼界。谢氏能干,以菊花入馔能做出百样佳肴来,就此打响了菊花宴的美名。
这天一大早,阮樱就被花月和流水拉了起来梳妆打扮,这俩丫鬟挑了半天,直到日上梢头才选定了一整套给阮樱套上,阮樱打着哈欠任意她们操弄。
流水手巧,亲自给阮樱上妆,等描画完毕点上口脂,两个丫鬟齐齐吸气,阮樱不耐地拿起镜子看了一眼,不禁挑起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