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封伦感觉自己脊背上的肌肉一阵不受控制地痉挛,他甚至怀疑东宫已然在太极宫里安插了密探。换了旁人,此刻早已吓得瘫了,封伦毕竟宰辅多年,城府非寻常人等可比,此时只是微笑着瞥了魏征一眼,说道:“玄成,须知不管怎么裁抑秦王,在军事上十个太子二十个齐王加起来都不会是秦王的对手。李世勣虽现下中立,却绝对是个世故圆滑之人,陛下万年之后,新君施仁政以待天下,则逆反者天下共诛之,新君若听信谗言暴虐滥杀,则天下虽大,昼夜翻覆亦非难事……”
魏征哈哈大笑:“阁老不必惊惧,齐王若不出京,武德后天下不宁,这道理凡社稷之臣无不明了。如此封相所言魏征才敢听信,请恕晚生无礼了……”
至此魏征躬身告退,临出大门回头说了一句:“阁老留步,裴相为左,阁老为右,我大唐鼎盛之日可期了……”说罢上车绝尘而去,只剩下封伦一个人站在府门内捻须沉思。
“这话两年前你便说过一次了……”望着魏征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封伦心中冷冷说道。
大唐上党县公比部郎中长孙无忌默默地听完了侯君集的叙述,半晌未发一言,手中拿着一部未读完的《尚书》闭目沉思。侯君集也不着急,不动声色地小口喝着盏中的酒,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饶是他多年从军打熬的好筋骨,几个时辰下来也有些吃不消。两盏老酒下肚,半边身子才暖和过来。长孙无忌挥手命下人撤下壶盏,吩咐道:“没有我吩咐不要进来,若有客来访,除房杜二位大人外一概挡驾,就说我受了风寒,正在静养。”
“君集,天策亲军目下编制如何?随时可听调用的又有多少?”这位秦王妃的嫡亲兄长闭目抚须问道。
“天策亲军卫目下辖骠骑、车骑二府,皆上府编制,两府共计兵卒两千四百二十一人,除去病废司给者其中随时可听调用者约合两千人。”侯君集不假思索地答道。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叹道:“我手上秦王府三府护军约合三千人马,殿下亲自掌管的玄甲亲军虽骁勇能战,也不过千人之数。东宫六率近一万八千,仅在长安内城就有六千之众,齐王府护军三千,左右长林共计军士二千有余,所差近倍,悬殊过大。即使不将南北衙卫军计算入内,大王亦无胜算。若不能出洛阳号召天下,一切休提。”
侯君集皱了皱眉头:“无忌担心封德彝所言不尽不实?”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为了能远避洛阳,两年来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封德彝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做假,除非皇帝下定决心诛杀秦王,否则给个天做胆他也不敢欺你。我所担忧者,东宫耳目众多,太子齐王乃盟方同体,在朝中内廷势力庞大,陛下耳根子又软,一旦有变,我们会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