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南杉浦上无边无际,雪落到地上的每个地方,唯独落不到她们的身上。周为水在心里不由地想:这位奶奶真厉害。
之后就稀里糊涂地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与南杉的石子墙不同,这里的墙是黄泥,黄泥里面掺着稻草。
“这是哪啊?”周为水嘀咕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外面的鸟鸣吸引了她。现在不是冬天吗?怎么会有鸟声?
出门的瞬间,她被眼前所见完全震惊了:漫山遍野的山花,比车邻镇街上行走的姑娘的衣服颜色还要多,粉红桃红浅黄淡紫……郁郁葱葱的大树顶天立地,她从未见过这番好看的青翠,南杉的叶子通常还没绿透就黄了,她现在恨不得摘来一片最嫩的叶子,放进嘴里嚼上一番,一定满口清香。
迎面吹来一阵暖风,天上下起了落花雨,周为水逆着花落的方向往上看,竟发现自己身处于山谷之中,山腰山顶满是桃树,开满了桃花。
周为水满心欢喜地在随着落花起舞,竟没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裙,衣裙是桃红色的,跟桃花一样鲜艳。
“为水……”半山腰处传来老人的声音。
周为水抬头一看,发现奶奶正背着篓子从山腰处踩着花瓣“飞”了下来。周为水高兴地直拍手。
“此处叫落英谷,我在这里过了大半辈子了,全段时间北上,正好到了南浦。”老人笑眯眯地放下背上的篓子,笑眯眯地看着周为水,“你以后就住这里了。”
周为水点了点头,她很喜欢这个睁眼就见碧叶山花的地方。但她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小眉头皱了起来,“奶奶,教我武功。”
老人将篓子里的花苞全都倒进溪水里,随即又将它们全部打捞起,一个不漏,放进身旁的酒坛子里,将另一个篓子里的落花放进坛子之后,封上了坛口。
“这叫落花酿,用新鲜的落花,再放进未开的花苞,相互酝酿,方能酿出醇比其他的酒。”老人站起身来,周为水不解地盯着酒坛子。
接下来的每一日,周为水每天照旧练簪花小楷,读诗书,除此之外,系统地开始练剑练息练轻功……
时光随着门前的溪水流淌了四年,随着山间的桃花开落了四年,随着头顶的日升日落交替了四年。
“师父,”一席青衣的姑娘从半山腰向山谷飞来,穿着雪白长靴的脚尖落在一株淡紫色的山花上,背上背着一篓落花。
忽然她将背篓往溪水旁掷过去,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朝溪水旁的老人刺过去,老人正闭着眼睛细品着刚开封的落花酿。
老人将酒盏抛向空中,接过迎面飞来的背篓,脚尖在地面画出半个弧,继而身体一转,巧妙地躲开了刺过来的短刀,两指将短刀夹在中间。
姑娘嘴角轻轻上扬,披散在身后的齐腰长发随风肆意飘散着,她松开手,一个空翻往后退了数丈远,手往侧面一摆,一把长剑便拔地而起,径直飞进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