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话我是信的,毕竟是他捡我回家,抚养我长大。当然,如果我没有亲眼看见爷爷多拿吴家大爷那三百块钱的话。
揣起钱,爷爷从布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鸡腿塞给我。
“吃吧,混小子,到家还要一会儿,吃饱了再走。”
我接过鸡腿,努力忽略上面星星点点的纸钱沫。
反正是纸,能吃!
大口咬着鸡腿,我含糊不清地问爷爷:“今天吴老太爷的脚为啥要捆着啊?”
“因为怕他跑了。”
爷爷点着烟袋,深吸一口,暗红色的烟袋锅在微暗的环境格外突兀。
我不屑地道:“都死了,还能跑,人家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他要是能跑,还用死?”
“平时让你多看点书,你就不听,回去好好看看那本祖传秘术。”爷爷斥我:“下次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哦,好。”
我心不在焉的虚应着。
远处的夕阳彻底淹没在座座大山之中,仅余晚霞绚丽。
归巢的鸟儿,鸣叫着由远及近,寻找树杈上的鸟窝。
啃完鸡腿,我站起身,正准备走。
爷爷却没有动,往常他都嫌我吃得慢,耽误回家。今天这是怎么了?
“再等会,有客到。”
客?我四下张望,哪里?
“小子,你记住,干咱们这行的,不是只有活人需要,所以,心肠不能好,但是绝对不能坏,知道吗?”
爷爷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威严。
我乖巧点头,立在爷爷身后,一般爷爷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让我懂事。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夜空已星月同辉。
就听到连接大山脚下的小道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这大晚上的,难不成有人娶亲?
我下意识的睁大眼,抬高脚想往那边看。
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马上端坐着一名将军,身着甲胄,手里攥着长柄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后面紧跟八名士兵,武器是长矛。再往后,是一架两人抬红顶小轿,挑着琉璃宫灯,忽明忽暗由远处行来。
到了我跟爷爷近前,将军一抬手,众人停住,将军在马上冲着爷爷一拱手,然后原地调转马头,与八名士兵消失不见。
留下两名轿夫抬着小轿,轿夫站姿很僵硬,脸颊上一边一个大红点,就跟家里纸扎的童男女一样。
爷爷不动,轿子里的人也不动。
我就更不敢动。
这个时候在看不出来,我就是个傻憨憨。
“怎么,来我找又不出来,等我去请吗?”爷爷又装了一袋子烟,却没有点,攥在手里。
轿子的角铃无风自动,铃铃作响。里面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
“老爷子,多年未见,您老身体依然这么硬朗。”
“托福!”
“想必您也知道我为什么前来!”女声继续:“这次您老不应该再拒绝我啊!”
“青娘,你也应该知道,人鬼殊途,我修为不够,这种事,只能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