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锦在听完李辞令的话后,久久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之后,慕华锦终是开口:“李辞令,你是什么时候将这些东西舍弃的?”
“是在小的看到生母被人溺死于冰湖之中,却无力救她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小的一次次面对自己杀母仇人摇尾乞怜,讨生活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李辞令的面上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小的已是扔下了太多的东西。该扔的,不该扔的,小的都扔过了。”
慕华锦的眼神扫过李辞令面上的笑容,这眼神不悲不喜,亦是没有愤怒和怜悯。恍若李辞令寥寥几语说出的过往,没有给慕华锦的内心带来半分的波澜。
“恨吗?”
“恨。”
“想报仇?“
“想。”
“那你来夏城做什么?”慕华锦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道,“上战场杀敌攒军功?可不要用这样愚蠢的答案来糊弄我。”
慕华锦目光灼灼地看向李辞令,似乎是要将他心底所有的隐匿心思都要看穿一般。
“小的来夏城是为了找破局之法。小的家父在朝中可称得上是位极人臣,主母娘家强势。只要他人有心,小的今生都踏不上仕途。可要报仇就须得手握权势。小的无法,只能来此寻破局之法。”这话算是实话,但又不全然是,到底李辞令是不可能对着慕华锦讲出前世之事。
李辞令虽未说清自己的出身,但说到这种程度之时,他的身份已不难猜测。姓李、又位极人臣的,满朝之中不过只有那一位罢了。
“李卓言的儿子跑到夏城,来借慕家的东风?”“噌”的一声长刀出鞘。在烛火下,泛着寒光的刀锋就那么贴在了李辞令的颈间。就算李辞令不低头去看,他也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刀锋便会轻而易举地割开他的皮肤,甚至是喉咙。
“我怎知你李辞令不是李家派来刺探我慕家情报的?”慕华锦看向李辞令的眼神,和她手中握着的刀一样,冷得让人发寒。
“就凭小的的名字,小姐就该知道小的在李家的身份如何。就像小姐说的那般,不过是个玩意罢了。我在李家眼睁睁地看着亲生母亲送命,李卓言他是有多大的胆子,才会派我这么一个不但对李家没有半分感恩之心,甚至是满怀仇恨的人来慕家当细作?”
即便是被刀架在脖子上,李辞令的声音却是没有半分的颤抖。
“凤临国北有慕家,南有谢家。慕、谢两家捍守凤临国边境百年,无数子弟埋骨沙场。小姐可曾想过,为何陛下他只厌恶慕家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慕家的军资一减再减?”
“那是因为谢家早已是和李家两相勾结,讨尽陛下的欢心。两家之间所有的消息,都是由一个名叫楚河的人来传递。小姐尽可让慕家在邺城的旧仆拿下此人,一审便知。”
慕华锦在听完李辞令这一番话之后,将刀从李辞令的颈间移开,却是仍提在手中,没有归于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