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顶上抱膝坐着一人，是个模样十七八的小姑娘，容貌清秀，衣着简单，却如山茶花般有着清丽温婉的气质，一双茶色的眸子里满是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夜深露重，悬挂天际的那轮皓月也逐渐西沉。
一夜繁华，一身清冷。
翌日，又是日光和煦的好天气，烟雨楼前的那棵老榆树在晨曦中绽开了第一朵花，莺啼婉转。迟素睡眼朦胧的推开窗，便望见这一幅春色，不由得唇边勾起一笑。
烟雨楼虽处于这温柔乡、花柳地，却另有营生，一楼作茶肆，二楼作琴坊，件件都是清雅至极的。迟素两年前来了这烟雨楼，因既不懂茶道，又不识音律，便做了跑腿打杂的丫鬟来使。
梳洗罢便开始洒扫，扫至后院，一大片朝颜开得繁盛，红蓝交错。当是时，一褐衣妇人抱着一篮子食材冲了进来，微胖的身形，累得直喘气。
“素丫头，快来帮你刘婶子一把。”那妇人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好，我就来。”
“素丫头，你是不知道你刘婶子多辛苦，天天伺候这烟雨楼的姑奶奶们吃喝，好不容易做了饭菜，这个嫌没煮好，那个嫌不合胃口……”
迟素忙扶起她，道:“刘婶，小心别让掌柜的听见。”
“你们一老一小在嘀咕什么呢？”二楼的过廊上娉婷站着一人。
“没什么，没什么，我去做饭了。”刘婶抱起那篮子便往厨房冲。
“掌柜的好。”
“素丫头你不必理那刘婶子，快些把自己的活儿做了。”
“是。”迟素见掌柜的去了，便复又拾起脚边的扫帚，认真清扫了起来。
饭后，又是掌柜的训话的时辰了。
分管茶艺的楼倩领了六个姑娘进了揽月阁，不多时又换了琴坊的苏妙音领了六个女子前去，再就是这些打杂的下等丫鬟们了。迟素等人战战兢兢的立在下首，掌柜的一团和气，只讲了些素日里常说的规矩，余后，倒也各自散去。正在迟素转身欲走时，掌柜的突然出言让她留下。
“素丫头，你先坐。”掌柜的一身百色团花锦裙，面如敷粉，肤如凝脂，这烟雨楼中的姑娘论姿色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迟素小心的寻了把椅子坐下，并不说话。
“素丫头，你可想学舞？”
“什么？”这的确令迟素始料未及。
“听我慢慢与你细说……你们都不知我名为柳浣颜，从小习舞，十八岁以一曲月中仙名动天下，可我明白，我是为一人而舞，他……罢了，不提往事，我如今也是半老徐娘了。特令你留下便为了将这一身舞艺教给你，不知你可愿意？”
“为何是我？”
“纵使你容貌不算出色，但气质绝佳，日后舞姿必胜他人。”掌柜的目光中多了些欣赏。
“掌柜的可容我再想想。”此时迟素心中极乱。
“自然是可以，你先去罢，待有了主意再来寻我。”掌柜的话中带笑。迟素楞了一楞，便起身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