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个弯道，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远远地，我看见前方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重型摩托车浑厚的轰鸣交织成一片。我说不清到底有多少车，因为不停地有别的车呼啸着从我们身边驰过，像一支支利箭，声音震耳欲聋，回响在整片山林之中。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一个不寻常的集会。
李崇西把车停在了人群中央，他的到来引来了人群的一阵骚动，一群陌生的青年围了过来，带着诡异的笑容，染着夸张的颜色的头发发出黯淡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香水混合的陌生味道，有些呛鼻。
眼前晃动着许多稚嫩的面孔，这些女孩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年纪，却选择了过于清凉的打扮，背心过低的领口处，那些明灭的光影在夜色里匆匆掠过，眼花缭乱，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环视着四周，十几辆车型各异的重型摩托车，它们大多金属味道浓郁，闪耀着狂野的味道，车上的人都打扮得像个忍者，黑色的T恤，或者皮夹克，头盔下是超大的护目镜。一个戴着骷髅头口罩，或者说是三角巾的男生在离我2米远的地方，死死地盯着我。我看见他手臂上满是花花绿绿的文身，一种不妙的感觉在我心里升腾起来。
“别怕，那只是个袖套，假的！”被我揪紧了袖子的李崇西回过头来，看着我惊恐的表情大笑，而他的眼里则闪动着亢奋的光。
“这里……是飙车党聚集地？你们……要飙车？”我吞下一口口水，艰难地用干涩的声音问。
“哦，我们只是随便搞个竞技活动，交流感情，切磋技艺而已。”李崇西说着这话，就好像只是在谈论明天的晚餐——“我们只是在一起吃吃饭而已”。
然而，我的脑子却一下空白了。
飙车、竞技——这些词汇平时听起来像是只能在电影里出现，它们离我的生活很遥远，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离我这么近！
我回头，发现那个陌生的骑手依旧盯着我。他的后座上坐着一个打扮入时的高挑女孩，白色的热裤，修长的双腿，眼神就像是丛林里的猫科动物，高傲又冷艳。
耳边响起快门按动的咔嚓声，回过头，两三个女孩子挤在一辆重型摩托车的前面，围在一个车手的旁边，举起手机做着鬼脸对着自己拍照，到处都能听到她们放肆的笑声。
掠过的一张张面孔，都写着隐藏不住的兴奋，然后轻松地融入这迷离的夜色。
而我在这里，就像是走错了房间，穿着正装却闯入了化装舞会，紧绷着神经，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来到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像是中学生，几个像是寻求刺激的青年人正凑在一起交换手里的烟。在这一片陌生而颓废的面孔里，我没有找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我想，像李崇西一样在高中就拥有人生第一台哈雷的男生并不多，他大概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年轻的骑手。至于他的车技如何，从那些围着他转，热烈地和他打着招呼的人的笑脸上，我或许能找到一些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