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支离破碎的求饶艰难地挤出喉咙,沈于庭将她甩到地上,冷冷吐出一个字:“脱。”
刚刚才从濒死窒息里缓过来的人怎敢违逆,素手裂帛,迅速褪下襦裙,露出一身艳红裙装。沈于庭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悠悠望向翻波的湖面。
身侧海棠含苞待放,长势正好,沈于庭信手折了枝,手腕一抖,迅疾射向湖心一点波纹。轻巧的树枝如利剑入水,斩开湖光,湖心忽而慌忙蹿起一道人影,带起哗啦啦乱响。月兮不敢怠慢,立刻将人擒了过来。举重若轻。
林楚业后背那道口子被水浸得煞白,海棠枝正插在他肩头,花苞溅了一点血色,艳丽妖冶。沈于庭垂眸看着无力再逃的男人,那人目中不屈依旧没有消磨,沈于庭问道:“齐炎是谁?”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
“沈拓?哼,原来你也不知道。”沈于庭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沈拓死了快二十年了,你怎么确定的身份?”
林楚业梗着脖子不说话,沈于庭便换了个问题:“若他不是沈拓,不是沈砚的儿子,你会随他大举反旗吗?”
林楚业冷嗤:“少来挑拨离间。”
“因为,我是沈拓。”
林楚业震惊地望向他,眸子转了几转,叫道:“不可能!他有沈家腰佩!”
沈于庭眼睛危险地眯起,森然道:“你说,他有什么?”
“沈家腰佩,沈拓的腰佩。”
“找死!”沈于庭双手豁然握紧,捏得咯咯作响,身上戾气暴涨,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
“沈公子,要——吗?”月兮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做了个抹脖的动作,沈于庭冷冷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觉得,符泽清会留一个谋逆之人的命吗?”
月兮摇了摇头。
“那,何必留。”
沈于庭并不想自己动手,抬步要走,林楚业忽而叫住他,“你当真是沈拓?”
“一个死人,何必知道。”
“齐炎……齐炎炼药!把人变成兵人的药!你……小心。”
沈于庭悠悠道:“沈砚只是你刺激自己起兵的借口,别太入戏。”
林楚业惨然一笑:“是,毕竟谁人不想那无上尊位,沈拓回来,至少有了理由与拉拢盟友的诱饵。让我心动的,除了沈拓名号能拉拢的人,还有齐炎的药,我见过那东西,将人活生生变成一个杀戮机器,咳咳……总之,你小心。”
长刀出鞘,银光一烁,血溅三尺。
月兮“啧”了一声,把刚刚抽出的钢鞭藏回腰间。
沈于庭没有回头,只于阴影中闭了闭眼,冷嗤了一声 :“太愚蠢。”
难怪齐炎这般有恃无恐狂妄自大,原来是仗着这个吗,若不是今日他们来了,或许真到了战场上,哪怕没有布防图,也能与朝廷一战。
沈于庭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还未进入宵禁,街上尚有几个行色匆匆的晚归行人,齐府后门的街道被今日那辆超重的马车轧碎了几块石板,昏沉沉的夜色里变成了一个个浅浅的陷坑,一名老者颤巍巍的由远及近,似是赶着回家,没有注意到脚下,一脚踩进陷坑里,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艰难挣扎几次,都没能爬起。